熟闻何一白,流传一片石。
石刻晋永和,禊帖留真迹。
当宋南渡时,维扬失不获。
三百有二年,淘井竟觅得。
天许还会稽,婺在会稽域。
我客婺之东,两载欣游历。
烽火几变迁,石已遭分擘。
分石藏四家,家藏倍珍惜。
购之良独难,宝筏回空寂。
何幸高达夫,求不遗馀力。
典裘得青铜,手民给千百。
乡民识好官,开诚表先泽。
我居西湖西,梦寐萦反侧。
忽下朵云来,惠及山中客。
尺幅饱琳琅,银钩兼铁画。
愧非学书人,真本赚萧翼。
白云往复还,不愁江天隔。
愿如金石交,不在数晨夕。
复读所寄书,坐慰如良觌。
世无薛绍彭,赝本从何易。
喜遇重阳,更佳酿今朝新熟。
见碧水丹山,黄芦苦竹。
头上尽教添白发,鬓边不可无黄菊。
愿樽前长叙弟兄情,如金玉。
统豺虎,御边幅,号令明,军威肃。
中心愿,平虏保民安国。
日月常悬忠烈胆,风尘障却奸邪目。
望天王降诏,早招安,心方足。
昆山徐健菴先生,筑楼于所居之后,凡七楹。
间命工斫木为橱,贮书若干万卷,区为经史子集四种。
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,史则日录、家乘、山经、野史之书附焉,子则附以卜筮、医药之书,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。
凡为橱者七十有二,部居类汇,各以其次,素标缃帙,启钥灿然。
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:“吾何以传女曹哉?吾徐先世,故以清白起家,吾耳目濡染旧矣。
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,每欲传其土田货财,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;欲传其金玉珍玩、鼎彝尊斝之物,而又未必能世宝也;欲传其园池台榭、舞歌舆马之具,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。
吾方以此为鉴。
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?”因指书而欣然笑曰:“所传者惟是矣!”遂名其楼为“传是”,而问记于琬。
琬衰病不及为,则先生屡书督之,最后复于先生曰:甚矣,书之多厄也!由汉氏以来,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,其下名公贵卿,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,或亲操翰墨,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。
然且裒聚未几,而辄至于散佚,以是知藏书之难也。
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,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,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。
是故藏而勿守,犹勿藏也;守而弗读,犹勿守也。
夫既已读之矣,而或口与躬违,心与迹忤,采其华而忘其实,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,与弗读奚以异哉!古之善读书者,始乎博,终乎约,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,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。
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:沿流以溯源,无不探也;明体以适用,无不达也。
尊所闻,行所知,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!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,上为天子之所器重,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,藉是以润色大业,对扬休命,有余矣,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,俾后先跻巍科,取宦仕,翕然有名于当世,琬然后喟焉太息,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!循是道也,虽传诸子孙世世,何不可之有?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。
居平质驽才下,患于有书而不能读。
延及暮年,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,耳目固陋,旧学消亡,盖本不足以记斯楼。
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,姑为一言复之,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?。
有客弱冠未仕,缔交戚里,驰骛王室,遨游许史。
归而称曰:狭邪才女,铜街丽人,亭亭似月,嬿婉如春,凝情待价,思尚衣巾。
芳逾散麝,色茂开莲。
陆离羽佩,杂错花钿。
响罗衣而不进,隐明镫而未前。
中步檐而一息,顺长廊而回归。
池翻荷而纳影,风动竹而吹衣。
薄暮延伫,宵分乃至。
出暗入光,含羞隐媚。
垂罗曳锦,鸣瑶动翠。
来脱薄妆,去留馀腻。
沾粉委露,理鬓清渠。
落花入领,微风动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