淨土堂
結習自無始,淪溺窮苦源。
流形及茲世,始悟三空門。
華堂開淨域,圖像煥且繁。
清冷焚眾香,微妙歌法言。
稽首愧導師,超遙謝塵昏。曲講堂
寂滅本非斷,文字安可離!
曲堂何為設?高士方在斯。
聖默寄言宣,分別乃無知。
趣中即空假,名相與誰期?
願言絕聞得,忘意聊思惟。禪堂
發地結菁茆,團團抱虛白。
山花落幽戶,中有忘機客。
涉有本非取,照空不待析。
萬籟俱緣生,窅然喧中寂。
心境本同如,鳥飛無遺蹟。芙蓉亭
新亭俯朱檻,嘉木開芙蓉。
清香晨風遠,溽彩寒露濃。
瀟灑出人世,低昂多異容。
嘗聞色空喻,造物誰為工?
留連秋月晏,迢遞來山鍾。苦竹橋
危橋屬幽徑,繚繞穿疏林。
迸籜分苦節,輕筠抱虛心。
俯瞰涓涓流,仰聆蕭蕭吟。
差池下煙日,嘲哳鳴山禽。
諒無要津用,棲息有餘陰。
柳宗元初貶永州,住龍興寺,曾與和尚交往,探討佛理。龍興寺舊址在瀟水東岸,永州芝山城南太平門內。當年寺里有和尚重巽,即巽公,是湛然的再傳弟子,與柳交往頗深。故柳有《巽上人以竹間自采新茶見贈酬之以詩》、《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》,並作《永州龍興寺西軒記》贈巽上人。組詩《巽公院五詠》作於公元806年(元和元年),寫的是龍興寺里有關事物和景色。前三首以議論入詩,直接談佛理,後二首以寫景見長,蘊藏禪理。
柳宗元在《永州龍興寺修淨土院記》記載:龍興寺里,有前刺史李承咥和僧人法林設置的淨土堂,他們常在這裡做法事。到此時已經二十多年了,淨土堂的房屋損毀,佛像開裂崩塌。巽上人住在這兒,開始對此進行整理修復。刺史馮敘捐資修了大門,柳宗元則助修了迴廊,使之煥然一新。巽上人,是已經修煉到了最高境界,理解最深教義的高僧。組詩第一首即以《淨土堂》為題,記述重修淨土院後佛堂修飾一新及詩人參與佛事的情景,抒發了詩人崇佛的心態。前四句為第一層:「結習自無始,淪溺窮苦源。流形及茲世,始悟三空門。」以議論開始,直接切題,從人生的苦難輪迴中領悟到三種解脫的空門,即「我空、法空、空空」的佛道。二至八句為第二層:「華堂開淨域,圖像煥且繁。清冷焚眾香,微妙歌法言。」細膩地描繪了在淨土堂做佛事的情景:華堂的淨土,清晰的佛像,焚燒的檀香,誦唱的佛經,歷歷在目,聲聲入耳。結尾兩句「稽首媿導師,超遙謝塵昏」,詩人叩首拜謝唱經的法師,遙遙地向他懺悔自己在紅塵中的昏聵。他要拋棄人世欲望的種種煩惱,嚮往不生不死的涅盤之門;詩人還相信西方淨土——極樂世界,可見他受佛教的影響已到了執迷的程度。
第二首《曲講堂》,結構形式與前首大致相同。「寂滅本非斷,文字安可離!曲堂何為設?高士方在斯。」從設置曲講堂的必要性落筆,經文需要講解,高士講經需為之設置講壇,那麼,曲講堂的設立就是天經地義的了。「聖默寄言宣,分別乃無知。趣中即空假,名相與假期?」進一步指出「默然的妙語也要假託言語的宣講,將沉默與宣講分開是無知的做法。」並認為中道與空相、假名本是一回事,不必分明名、相的區別。最後兩句「願言絕聞得,忘意聊思惟」,希望能棄絕聽聞所得到的東西,通過認真思維而得到佛的真諦。全詩基本上是議論,充滿佛教的術語,作者一心嚮往佛教的真諦,態度之虔誠,儼然一信徒。
《禪堂》與前兩者的內容密切相關,寫的是三堂之一的「禪堂」。而在寫作上稍有變化,先是描寫:「發地結青茆,團團抱虛白。山花落幽戶,中有忘機客。」像是一特寫鏡頭,刻畫出「禪堂」的特點:青茅蓋成的禪堂,青山團團圍住虛白的建築。然後,由外及內,由物及人,山花飄落在幽靜的門前,禪堂中坐着忘機的禪客,突出了禪客。禪客也自然包括詩人。中間一層,用禪語敘說對佛學的理解:涉及了有並非有意去取得,觀照於全也不用去解析。天地萬籟都有緣而生,喧鬧當中有深深的寂靜。對佛理的理解比較深透,是禪客(詩人)進入禪堂的收穫。最後二句:「心境本同如,鳥飛無遺蹟。」表現了空有雙亡、心境如一的境界,使詩意得到升華。
前三首以議論為主,風格大致相近,後二首別具一格,以寫景為主。五代人譚用之《秋宿湘江遇雨》中有「秋風萬里芙蓉國」的詩句。芙蓉,一指荷花,二指木芙蓉。湖南多水鄉,處處有蓮荷。木芙蓉比一般花卉高大,枝葉繁茂就像小樹,庭院,路旁均可栽種。故湖南有芙蓉國美稱。信仰禪宗的王維,也有一首詠芙蓉花的《辛夷塢》:「木本芙蓉花,山中發紅萼。澗戶寂無人,紛紛開且落。」《芙蓉亭》全詩分三層,以鮮艷美麗的芙蓉着墨,「新亭俯朱檻。嘉木開芙蓉。」新亭里修建着紅色的欄杆,四周開滿了芙蓉鮮花。「清香晨風遠,溽彩寒露濃。」早晨的清風吹送了遠香,寒冷的露水沾濕了鮮艷的色彩。前四句全是寫景,像一副顏色絢麗、動靜相間的水彩畫。第二層「瀟灑出人世,低昂多異容」,繼續描寫芙蓉花。花朵瀟灑地開放,呈現不同的姿態與容貌。芙蓉花盛開時,花朵綴滿枝頭,或白或紅或黃,千姿百態,賞心悅目。特別令人驚奇的是,早晨開的白花,下午因為光合作用側變成紅色。「嘗聞色空喻,造物誰為工?」筆鋒一轉,由花自然聯想佛學中色、空的比喻,不知造物界到底是誰在巧奪天工,創造出芙蓉花這樣美麗的景物。佛教謂有形的萬物為色,並認為萬物為因緣所生,本非實有,故謂「色即是空」。詩中的「色」一語雙關,既指芙蓉花的顏色,又泛指世間事物。結句為第三層:「留連秋月晏,迢遞來山鍾。」從早到晚,留連芙蓉亭的美景,久久不願離去。秋月中,詩人靜聽斷斷續續地傳來山寺的鐘聲,嚮往佛學禪境的思想不言而喻。禪院中有如此美好的景物,佛經中更是詩人精神寄託的理想之地。詩熔風景詩、詠物詩、山水詩為一爐,情景交融,如「羚羊掛角,無跡可求」。
最後一首《苦竹橋》,更像一首詠物詩,它描寫的是苦竹間的橋,而且表面上是寫橋,實則重點是寫竹,橋只不過是陪襯而已。苦竹,楚地湘南極普通的一種竹子,而且連名稱都帶有貶意。詩人獨具慧眼,從平凡的事物中發現了詩意,將自己身世遭遇與不起眼的苦竹有機聯繫起來,寓意於有「苦竹」「虛心」的竹。詩的結構與組詩一致,分三層。前四句寫實:「危橋屬幽徑,繚繞穿疏林」,遠遠的橋與幽幽的小路相連接,它繚繞地穿過稀疏的竹林。突出危橋、幽徑、疏林。「迸籜分苦節,輕筠抱虛心」。特寫竹子的拔節,充分運用詩的想象,似乎看見竹子從筍籜中迸發出苦節,輕輕的筠皮環抱着空虛的竹心。詩中突出了「苦節」與「虛心」。第二層寫橋上觀景所得:俯身可以看到絹絹細流,抬頭可以聽到蕭蕭的竹聲。煙霧蒸騰中陽光西下,山裡的鳥兒啁鳴歸巢。既俯看,又仰視,還運用聽覺。天邊的太陽,近處的鳥鳴,一一入畫,充滿了生機。眼中的景物往往是詩人內心世界的外在展示。大自然是美好的,然而胸懷大志的詩人不能像鳥一樣自由飛翔,投入她的懷抱,只能與「囚徒為朋」,在寺院的木魚聲中難以入眠,這強烈的反差不能不使人產生共鳴,傷感之情溢於言表。最後抒發感概「諒無要津用,棲息有餘陰」,這裡的苦竹也不可能作為渡口的竹伐,正好給人們的棲息提供了蔭涼。正如吳文治先生所指出的:「作者借竹自喻,感嘆竹子雖有『苦節』和『虛心』的美質,也只能供人和鳥歇息遮陰,不會用在重要的渡口,隱有自傷懷才不遇之意。」(《柳宗元選集》)詩除了詠苦竹橋之外,還寫到竹林、小徑、溪流、竹韻、落日、鳥鳴,故自然屬於山水詩。
前人對組詩的寫作評價頗高,曾吉甫《筆墨閒錄》說:「退之虢州《三堂二十一詠》,子厚《巽公院五詠》,取韻各精切,非復縱肆而作。隨其題觀之,其工可見也。「孫月峰評點:「五作俱就禪理髮揮,最精妙。」汪森認為:「五詩極能因名立意,洗剔見工。然談理而實諸所無,不若寫物而空諸所有,在具眼者自當辯之。」蔣之翹指出:「五詠中《禪室》一首差勝。」孫昌武教授對《淨土堂》《禪堂》也提出了批評:「這種詩,寫法頗像六朝的玄言詩,是以詩的形式講說平庸陳腐的佛理。」(《柳宗元傳論》)由於內容上宣揚佛理,導致當今的選本一般不選該詩。吳文治教授獨具慧眼,在世界文學名著文庫《柳宗元選集》中選注了《芙蓉亭》《苦竹橋》二首。二詩的風格相近,特色各具,僅就詩題而言,前者鮮艷,後者暗淡。《芙蓉亭》描繪芙蓉,宣揚佛理如信手拈來,《苦竹橋》寓意深刻,從苦竹生發開去,抒發了遭貶的憤懣。要了解組詩,關鍵是要對柳的信佛有一個正確評價。不必為尊者諱,柳宗元的信佛是客觀存在,不能簡單地否定、肯定。首先,柳宗元貶謫永州,對他的打擊是巨大的,精神摧殘非常人所能承受,他之所以崇佛,是因為轉移注意力,迴避矛盾,以求解脫、安寧心情,這一點可以理解。其次,佛教雖不等於迷信,但也有迷信的成分。他在詩中宣傳的「三空」、西方淨土,流露出退避現實消極的人生哲學,這是應予批判的。再次,他對佛學有一個認識過程,通過鑽研、揚棄,借它山之石,吸取佛學中對儒學相通、有用的內容,以儒統釋,這是值得肯定的。此外,他對佛教也曾提出過批評。如對僧尼「無夫婦父子,不為耕家蠶桑」表示不滿,對禪宗談空太過,造成離奇荒誕、戒律不存的弊病提出批評,對那些「假浮屠之形以為高」的「縱誕亂雜」者堅決予以反對。
帝視民情,匪幽匪明。
慘或在腹,已如色聲。
亦無動威,亦無止力。
弗動弗止,惟民之極。
帝懷民視,乃降明德,乃生明翼。
明翼者何?乃房乃杜。
惟房與杜,實為民路。
乃定天子,乃開萬國。
萬國既分,乃釋蠹民,乃學與仕,乃播與食,乃器與用,乃貨與通。
有作有遷,無遷無作。
士實蕩蕩,農實董董,工實蒙蒙,賈實融融。
左右惟一,出入惟同。
攝儀以引,以遵以肆。
其風既流,品物載休。
品物載休,惟天子守,乃二公之久。
惟天子明,乃二公之成。
惟百辟正,乃二公之令。
惟百辟穀,乃二公之祿。
二公行矣,弗敢憂縱。
是獲憂共,二公居矣。
弗敢泰止,是獲泰已。
既柔一德,四夷是則。
四夷是則,永懷不忒。
吐谷渾盛強,背西海以夸。
歲侵擾我疆,退匿險且遐。
帝謂神武師,往征靖皇家。
烈烈旆其旗,熊虎雜龍蛇。
王旅千萬人,銜枚默無嘩。
束刃逾山徼,張翼縱漠沙。
一舉刈膻腥,屍骸積如麻。
除惡務本根,況敢遺萌芽。
洋洋西海水,威命窮天涯。
系虜來王都,犒樂窮休嘉。
登高望還師,竟野如春華。
行者靡不歸,親戚讙要遮。
凱旋獻清廟,萬國思無邪。
獸之窮,奔大麓。
天厚黃德,狙獷服。
甲之櫜弓,弭矢箙。
皇旅靖,敵逾蹙。
自亡其徒,匪予戮。
屈rH猛,虔慄慄。
縻以尺組,啖以秩。
黎之陽,土茫茫。
富兵戎,盈倉箱。
乏者德,莫能享。
驅豺兕,授我疆。
生死悠悠爾,一氣聚散之。
偶來紛喜怒,奄忽已復辭。
為役孰賤辱?為貴非神奇。
一朝纊息定,枯朽無妍蚩。
生平勤皂櫪,銼秣不告疲。
既死給槥櫝,葬之東山基。
奈何值崩湍,盪析臨路垂。
髐然暴百骸,散亂不復支。
從者幸告余,眷之涓然悲。
貓虎獲迎祭,犬馬有蓋帷。
佇立唁爾魂,豈復識此為?畚鍤載埋瘞,溝瀆護其危。
我心得所安,不謂爾有知。
掩骼著春令,茲焉值其時。
及物非吾事,聊且顧爾私。
東蠻有謝氏,冠帶理海中。
自言我異世,雖聖莫能通。
王卒如飛翰,鵬騫駭群龍。
轟然自天墜,乃信神武功。
系虜君臣人,累累來自東。
無思不服從,唐業如山崇。
百辟拜稽首,咸願圖形容。
如周王會書,永永傳無窮。
睢盱萬狀乖,咿嗢九譯重。
廣輪撫四海,浩浩如皇風。
歌詩鐃鼓間,以壯我元戎。
灌水之陽有溪焉,東流入於瀟水。
或曰:冉氏嘗居也,故姓是溪為冉溪。
或曰:可以染也,名之以其能,故謂之染溪。
予以愚觸罪,謫瀟水上。
愛是溪,入二三里,得其尤絕者家焉。
古有愚公谷,今予家是溪,而名莫能定,士之居者,猶齗齗然,不可以不更也,故更之為愚溪。
愚溪之上,買小丘,為愚丘。
自愚丘東北行六十步,得泉焉,又買居之,為愚泉。
愚泉凡六穴,皆出山下平地,蓋上出也。
合流屈曲而南,為愚溝。
遂負土累石,塞其隘,為愚池。
愚池之東為愚堂。
其南為愚亭。
池之中為愚島。
嘉木異石錯置,皆山水之奇者,以予故,咸以愚辱焉。
夫水,智者樂也。
今是溪獨見辱於愚,何哉?蓋其流甚下,不可以溉灌。
又峻急多坻石,大舟不可入也。
幽邃淺狹,蛟龍不屑,不能興雲雨,無以利世,而適類於予,然則雖辱而愚之,可也。
寧武子「邦無道則愚」,智而為愚者也;顏子「終日不違如愚」,睿而為愚者也。
皆不得為真愚。
今予遭有道而違於理,悖於事,故凡為愚者,莫我若也。
夫然,則天下莫能爭是溪,予得專而名焉。
溪雖莫利於世,而善鑒萬類,清瑩秀澈,鏘鳴金石,能使愚者喜笑眷慕,樂而不能去也。
予雖不合於俗,亦頗以文墨自慰,漱滌萬物,牢籠百態,而無所避之。
以愚辭歌愚溪,則茫然而不違,昏然而同歸,超鴻蒙,混希夷,寂寥而莫我知也。
於是作《八愚詩》,紀於溪石上。
。
永之氓咸善游。
一日,水暴甚,有五、六氓乘小船絕湘水。
中濟,船破,皆游。
其一氓盡力而不能尋常。
其侶曰:「汝善游最也,今何後為?」曰:「吾腰千錢,重,是以後。
」曰:「何不去之?」不應,搖其首。
有頃,益怠。
已濟者立岸上呼且號曰:「汝愚之甚,蔽之甚,身且死,何以貨為?」又搖其首。
遂溺死。
吾哀之。
且若是,得不有大貨之溺大氓者乎?於是作《哀溺》。
竄身楚南極,山水窮險艱。
步登最高寺,蕭散任疏頑。
西垂下斗絕,欲似窺人寰。
反如在幽谷,榛翳不可攀。
命童恣披翦,葺宇橫斷山。
割如判清濁,飄若升雲間。
遠岫攢眾頂,澄江抱清灣。
夕照臨軒墮,棲鳥當我還。
菡萏溢嘉色,篔簹遺清斑。
神舒屏羈鎖,志適忘幽潺。
棄逐久枯槁,迨今始開顏。
賞心難久留,離念來相關。
北望間親愛,南瞻雜夷蠻。
置之勿復道,且寄須臾閒。
窮陋闕自養,癘氣劇囂煩。隆冬乏霜霰,日夕南風溫。
杖藜下庭際,曳踵不及門。門有野田吏,慰我飄零魂。
及言有靈藥,近在湘西原。服之不盈旬,蹩躠皆騰鶱.
笑忭前即吏,為我擢其根。蔚蔚遂充庭,英翹忽已繁。
晨起自采曝,杵臼通夜喧。靈和理內藏,攻疾貴自源。
擁覆逃積霧,伸舒委餘暄。奇功苟可征,寧復資蘭蓀。
我聞畸人術,一氣中夜存。能令深深息,呼吸還歸跟。
疏放固難效,且以藥餌論。痿者不忘起,窮者寧復言。
神哉輔吾足,幸及兒女奔。
吐谷渾盛強,背西海以夸。歲侵擾我疆,退匿險且遐。
帝謂神武師,往征靖皇家。烈烈旆其旗,熊虎雜龍蛇。
王旅千萬人,銜枚默無嘩。束刃逾山徼,張翼縱漠沙。
一舉刈膻腥,屍骸積如麻。除惡務本根,況敢遺萌芽。
洋洋西海水,威命窮天涯。系虜來王都,犒樂窮休嘉。
登高望還師,竟野如春華。行者靡不歸,親戚讙要遮。
凱旋獻清廟,萬國思無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