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伏适已过,骄阳化为霖。
欲归瀼西宅,阻此江浦深。
坏舟百版坼,峻岸复万寻。
篙工初一弃,恐泥劳寸心。
伫立东城隅,怅望高飞禽。
草堂乱悬圃,不隔昆仑岑。
昏浑衣裳外,旷绝同层阴。
园甘长成时,三寸如黄金。
诸侯旧上计,厥贡倾千林。
邦人不足重,所迫豪吏侵。
客居暂封殖,日夜偶瑶琴。
虚徐五株态,侧塞烦胸襟。
焉得辍两足,杖藜出岖嶔。
条流数翠实,偃息归碧浔。
拂拭乌皮几,喜闻樵牧音。
令儿快搔背,脱我头上簪。
永日不可暮,炎蒸毒我肠。
安得万里风,飘飖吹我裳。
昊天出华月,茂林延疏光。
仲夏苦夜短,开轩纳微凉。
虚明见纤毫,羽虫亦飞扬。
物情无巨细,自适固其常。
念彼荷戈士,穷年守边疆。
何由一洗濯,执热互相望。
竟夕击刁斗,喧声连万方。
青紫虽被体,不如早还乡。
北城悲笳发,鹳鹤号且翔。
况复烦促倦,激烈思时康。
大历二年十月十九日,夔府别驾元持宅,见临颍李十二娘舞剑器,壮其蔚跂,问其所师,曰:“余公孙大娘弟子也。
” 开元五载,余尚童稚,记于郾城观公孙氏,舞剑器浑脱,浏漓顿挫,独出冠时,自高头宜春梨园二伎坊内人洎外供奉舞女,晓是舞者,圣文神武皇帝初,公孙一人而已。
玉貌锦衣,况余白首,今兹弟子,亦非盛颜。
既辨其由来,知波澜莫二,抚事慷慨,聊为《剑器行》。
昔者吴人张旭,善草书帖,数常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,自此草书长进,豪荡感激,即公孙可知矣。
昔有佳人公孙氏,一舞剑器动四方。
观者如山色沮丧,天地为之久低昂。
㸌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
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
绛唇珠袖两寂寞,晚有弟子传芬芳。
临颍美人在白帝,妙舞此曲神扬扬。
与余问答既有以,感时抚事增惋伤。
先帝侍女八千人,公孙剑器初第一。
五十年间似反掌,风尘澒洞昏王室。
梨园弟子散如烟,女乐余姿映寒日。
金粟堆前木已拱,瞿唐石城草萧瑟。
玳筵急管曲复终,乐极哀来月东出。
老夫不知其所往,足茧荒山转愁疾。
清晨蒙菜把,常荷地主恩。
守者愆实数,略有其名存。
苦苣刺如针,马齿叶亦繁。
青青嘉蔬色,埋没在中园。
园吏未足怪,世事固堪论。
呜呼战伐久,荆棘暗长原。
乃知苦苣辈,倾夺蕙草根。
小人塞道路,为态何喧喧。
又如马齿盛,气拥葵荏昏。
点染不易虞,丝麻杂罗纨。
一经器物内,永挂粗刺痕。
志士采紫芝,放歌避戎轩。
畦丁负笼至,感动百虑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