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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起早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起早殘燈在,門關落日遲。

雨來蟬小歇,風到柳先知。

借病常辭客,知非又改詩。

蜻蜓無賴甚,飛滿藕花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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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早 - 譯文及註釋

譯文

在家悠閒,早上天未亮就起床,殘燈猶在;傍晚早早關門,日猶未落。

陣雨來前,蟬暫時停止了鼓譟;和風剛至,那柳枝就像有知覺一般先擺動起來。

我經常借病推辭客人來訪,所覺悟而知昨日之非,又再次刪改我的詩作。

你看院裡的蜻蜓多麼頑皮可愛,一齊飛集在荷花枝梗上。

注釋

知非:《淮南子·原道》:「故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。」謂有所覺悟而知昨日之非。

無賴: 這裡是頑皮之意。辛棄疾詞: 「最喜小兒無賴,溪頭臥剝蓮蓬。」

袁枚

作者:袁枚

袁枚(1716-1797)清代詩人、散文家。字子才,號簡齋,晚年自號倉山居士、隨園主人、隨園老人。漢族,錢塘(今浙江杭州)人。乾隆四年進士,歷任溧水、江寧等縣知縣,有政績,四十歲即告歸。在江寧小倉山下築築隨園,吟詠其中。廣收詩弟子,女弟子尤眾。袁枚是乾嘉時期代表詩人之一,與趙翼、蔣士銓合稱「乾隆三大家」。 

袁枚其它诗文

《偶作五絕句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偶尋半開梅,閒倚一竿竹。

兒童不知春,問草何故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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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遣興雜詩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小步閒拖六尺藤,空山來往健如僧。

栽花忙處兒呼飯,夜讀深時妾屏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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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水西亭夜坐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明月愛流水,一輪池上明。

水亦愛明月,金波徹底清。

愛水兼愛月,有客登西亭。

其時萬籟寂,秋花呈微馨。

荷珠不甚惜,風來一齊傾,露零螢火濕,屟響蛩語停。

感此玄化理,形骸付空冥。

坐久並忘我,何處塵慮攖。

鐘聲偶然來,起念知三更。

當我起念時,天亦微雲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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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峽江寺飛泉亭記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餘年來觀瀑屢矣,至峽江寺而意難決舍,則飛泉一亭為之也。

凡人之情,其目悅,其體不適,勢不能久留。

天台之瀑,離寺百步,雁宕瀑旁無寺。

他若匡廬,若羅浮,若青田之石門,瀑未嘗不奇,而游者皆暴日中,踞危崖,不得從容以觀,如傾蓋交,雖歡易別。

惟粵東峽山,高不過里許,而磴級紆曲,古松張覆,驕陽不炙。

過石橋,有三奇樹鼎足立,忽至半空,凝結為一。

凡樹皆根合而枝分,此獨根分而枝合,奇已。

登山大半,飛瀑雷震,從空而下。

瀑旁有室,即飛泉亭也。

縱橫丈餘,八窗明淨,閉窗瀑聞,開窗瀑至。

人可坐可臥,可箕踞,可偃仰,可放筆研,可瀹茗置飲,以人之逸,待水之勞,取九天銀河,置幾席間作玩。

當時建此亭者,其仙乎!僧澄波善弈,余命霞裳與之對枰。

於是水聲、棋聲、松聲、鳥聲,參錯並奏。

頃之,又有曳杖聲從雲中來者,則老僧懷遠抱詩集尺許,來索余序。

於是吟詠之聲又復大作。

天籟人籟,合同而化。

不圖觀瀑之娛,一至於斯,亭之功大矣!坐久,日落,不得已下山,宿帶玉堂。

正對南山,雲樹蓊鬱,中隔長江,風帆往來,妙無一人肯泊岸來此寺者。

僧告余曰:「峽江寺俗名飛來寺。

」余笑曰:「寺何能飛?惟他日余之魂夢或飛來耳!」僧曰:「無徵不信。

公愛之,何不記之!」余曰:「諾。

」已遂述數行,一以自存,一以與僧。

《十二月十五夜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沉沉更鼓急,漸漸人聲絕。

吹燈窗更明,月照一天雪。

《秋蘭賦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秋林空兮百草逝,若有香兮林中至。

既蕭曼以襲裾,復氤氳而繞鼻。

雖脈脈兮遙聞,覺熏熏然獨異。

予心訝焉,是乃芳蘭,開非其時,寧不知寒?於焉步蘭陔,循蘭池,披條數萼,凝目尋之。

果然蘭言,稱某在斯。

業經半謝,尚挺全枝。

啼露眠以有待,喜采者之來遲。

苟不因風而棖觸,雖幽人其猶未知。

於是舁之蕭齋,置之明窗。

朝焉與對,夕焉與雙。

慮其霜厚葉薄,黨孤香瘦,風影外逼,寒心內疚。

乃復玉幾安置,金屏掩覆。

雖出入之餘閒,必褰簾而三嗅。

誰知朵止七花,開竟百日。

晚景後凋,含章貞吉。

露以冷而未晞,莖以勁而難折;瓣以斂而壽永,香以淡而味逸。

商飆為之損威,涼月為之增色。

留一穗之靈長,慰半生之蕭瑟。

予不覺神心布覆,深情容與。

析佩表潔,浴湯孤處。

倚空谷以流思,靜風琴而不語。

歌曰:秋雁回空,秋江停波。

蘭獨不然,芬芳彌多。

秋兮秋兮,將如蘭何!。

《周瑜墓二首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天生一將定三分,才貌遭逢總出群。

大母早能知國士,小喬何幸嫁夫君。

能拋戎馬聽歌曲,未許蛟龍得雨雲。

千載墓門松柏冷,東風猶自識將軍。

旌旗指日控巴襄,底事泉台遽束裝?

一戰已經燒漢賊,九原應去告孫郎。

管蕭事業江山在,終賈年華玉樹傷。

我有醇醪半尊酒,為公惆悵奠斜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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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杜牧墓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蕭郎白馬遠從軍,落日樊川吊紫雲。客里鶯花逢杜曲,唐朝春恨屬司勛。

高談澤潞兵三萬,論定揚州月二分。手摺夫容來酹酒,有人風骨類夫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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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聽詩叟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底事聽詩聽不清,此翁耳殼欠分明。

擬攜謝朓驚人句,來向青天頌數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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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龍湫之瀑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龍湫之勢高絕天,一線瀑走兜羅綿。

五丈收上尚是水,十丈以下全以煙。

況復百丈至千丈,水雲煙霧難分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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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觀大龍湫作歌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龍湫山高勢絕天,一條瀑走兜羅綿。五丈以上尚是水,十丈以下全為煙。

況復百丈至千丈,水雲煙霧雖分焉。初疑天孫工織素,雷棱拋擲銀河邊。

繼疑玉龍耕田倦,九天咳唾唇流涎。誰知乃是風水相搖盪,波回瀾卷冰綃聯。

分明合併忽迸散,業已墜下還遷延。有時軟舞工作態,如讓如慢如盤旋。

有時日光來照耀,非青非紅五色宣。夜明簾獻九公主,諸天花散維摩肩。

玉塵萬斛橘叟賭,明珠九曲桑女穿。到此都難作比擬,巋然獨占宇宙奇觀偏。

更怪人立百步外,忽然滿面噴寒泉。及至逼近龍湫側,轉復發燥神悠然。

直是山靈有意作遊戲,教我亦復無處窮真詮。天台之瀑何狂顛,雁山之瀑何蟬嫣,石門之瀑何喧闐,龍湫之瀑何靜妍。

化工事事無復筆,一瀑布耳形萬千。要知地位孤高依傍少,水亦變化如飛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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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游黃山記》

袁枚 〔清代〕

  癸卯四月二日,余游白岳畢,遂浴黃山之湯泉。泉甘且冽,在懸崖之下。夕宿慈光寺。次早,僧告曰:「從此山徑仄險,雖兜籠不能容。公步行良苦,幸有土人慣負客者,號海馬,可用也。」引五六壯佼者來,俱手數丈布。余自笑羸老乃復作襁褓兒耶?初猶自強,至憊甚,乃縛跨其背。於是且步且負各半。行至雲巢,路絕矣,躡木梯而上,萬峰刺天,慈光寺已落釜底。是夕至文殊院宿焉。

  天雨寒甚,端午猶披重裘擁火。雲走入奪舍,頃刻混沌,兩人坐,辨聲而已。散後,步至立雪台,有古松根生於東,身仆於西,頭向於南,穿入石中,裂出石外。石似活,似中空,故能伏匿其中,而與之相化。又似畏天,不敢上長,大十圍,高無二尺也。他松類是者多,不可勝記。晚,雲氣更清,諸峰如兒孫俯伏。黃山有前、後海之名,左右視,兩海並見。

  次日,從台左折而下,過百步雲梯,路又絕矣。忽見一石如大鰲魚,張其口。不得已走入魚口中,穿腹出背,別是一天。登丹台,上光明頂,與蓮花、天都二峰為三鼎足,高相峙。天風撼人,不可立。晚至獅林寺宿矣。趁日未落,登始信峰。峰有三,遠望兩峰尖峙,逼視之,尚有一峰隱身落後。峰高且險,下臨無底之溪,余立其巔,垂趾二分在外。僧懼,挽之。余笑謂:「墜亦無妨。」問:「何也?」曰:「溪無底,則人墜當亦無底,飄飄然知泊何所?縱有底,亦須許久方到,盡可須臾求活。」僧人笑。

  次日,登大小清涼台。台下峰如筆,如矢,如筍,如竹林,如刀戟,如船上桅,又如天帝戲將武庫兵仗布散地上。食頃,有白練繞樹,僧喜告曰:「此雲鋪海也。」初濛濛然,鎔銀散綿,良久渾成一片。青山群露角尖,類大盤凝脂中有筍脯矗現狀。俄而離散,則萬峰簇簇,仍還原形。余坐松頂,苦日炙,忽有片雲起為蔭遮。方知雲有高下,迥非一族。薄暮,往西海門觀落日,草高於人,路又絕矣。喚數十夫芟夷之而後行。東峰屏列,西峰插地怒起,中間鶻突數十峰,類天台瓊台。紅日將墜,峰以首承之,似吞似捧。余不能冠,被風掀落;不能襪,被水沃透;不敢杖,動陷軟沙;不敢仰,慮石崩壓。左顧右睨,前探後矚,恨不能化干億身,逐峰皆到。當「海馬」負時,捷若猱猿,衝突急走,千萬山亦學人棄,狀如潮湧。俯視深阬、怪峰,在腳底相待。倘一失足,不堪置想然事已至此,惴慄無益。若禁緩之,自覺無勇。不得已,託孤寄命,憑渠所往,黨此身便已羽化。

  《淮南子》有「膽為雲」之說,信然。

  初九日,從天柱峰後轉下,過白沙矼,至雲谷,家人以肩輿相迎。計步行五十餘里,人山凡七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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