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诗(地支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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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檃括南华经词旨述内篇六言七章 其二 齐物论》

郭之奇 〔明代〕

此身此物齐归,儒墨空劳是非。

罔两无形孰待,蝶蝴有梦相依。

鷇音人语时错,地籁天倪日微。

生死百年易惑,成亏一事难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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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留侯论》

少年 〔唐代〕

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,必有过人之节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,匹夫见辱,拔剑而起,挺身而斗,此不足为勇也。天下有大勇者,卒然临之而不惊,无故加之而不怒。此其所挟持者甚大,而其志甚远也。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,其事甚怪;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,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。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,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;而世不察,以为鬼物,亦已过矣。且其意不在书。当韩之亡,秦之方盛也,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。其平居无罪夷灭者,不可胜数。虽有贲、育,无所复施。夫持法太急者,其锋不可犯,而其势未可乘。子房不忍忿忿之心,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;当此之时,子房之不死者,其间不能容发,盖亦已危矣。千金之子,不死于盗贼,何者?其身之可爱,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。子房以盖世之才,不为伊尹、太公之谋,而特出于荆轲、聂政之计,以侥幸于不死,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。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。彼其能有所忍也,然后可以就大事,故曰:“孺子可教也。”楚庄王伐郑,郑伯肉袒牵羊以逆;庄王曰:“其君能下人,必能信用其民矣。”遂舍之。勾践之困于会稽,而归臣妾于吴者,三年而不倦。且夫有报人之志,而不能下人者,是匹夫之刚也。夫老人者,以为子房才有余,而忧其度量之不足,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,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。何则?非有生平之素,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,而命以仆妾之役,油然而不怪者,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,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。观夫高祖之所以胜,而项籍之所以败者,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。项籍唯不能忍,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;高祖忍之,养其全锋而待其弊,此子房教之也。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,高祖发怒,见于词色。由此观之,犹有刚强不忍之气,非子房其谁全之?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,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,不称其志气。呜呼!此其所以为子房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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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贾谊不至公卿论》

欧阳修 〔宋代〕

论曰:汉兴,本恭俭,革弊末、移风俗之厚者,以孝文为称首;仪礼乐、兴制度、切当世之务者,惟贾生为美谈。

天子方忻然说之,倚以为用,而卒遭周勃、东阳之毁,以谓儒学之生纷乱诸事,由是斥去,竞以忧死。

班史赞之以“谊天年早终,虽不至公卿,未为不遇”。

予切惑之,尝试论之曰:孝文之兴,汉三世矣。

孤秦之弊未救,诸吕之危继作,南北兴两军之诛,京师新蹀血之变。

而文帝由代邸嗣汉位,天下初定,人心未集。

方且破觚斫雕,衣绨履革,务率敦朴,推行恭俭。

故改作之议谦于未遑、制度之风阙然不讲者,二十余年矣。

而谊因痛哭以悯世,太息而著论。

况是时方隅未宁,表里未辑,匈奴桀黠,朝那、上郡萧然苦兵;侯王僭效,淮南、济北继以见戮。

谊指陈当世之宜,规画亿裁之策,愿试属国以系单于之颈,请分诸子以弱侯王之势。

上徒善其言,而不克用。

又若鉴秦俗之薄恶,指汉风之奢侈,叹屋壁之被帝服,愤优倡之为后饰。

请设庠序,述宗周之长久;深戒刑罚,明孤秦之速亡。

譬人主之加堂,所以忧臣子之礼;置天下于大器,所以见安危之几。

诸所以日不可胜,而文帝卒能拱默化理、推行恭俭、缓除刑罚、善养臣下者,谊之所言略施行矣。

故天下以谓可任公卿,而刘向亦称远过伊·、管。

然卒以不用者,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浅,而宿将老臣方握其事?或艾旗斩级矢石之勇,或鼓刀贩缯贾竖之人,朴而少文,昧于大体,相与非斥,至于谪去,则谊之不遇,可胜叹哉?且以谊之所陈,孝文略施其术,犹能比德于成、康。

况用于朝廷之叫,坐于廊庙之上,则举大汉之风,登三皇之首,犹决壅裨坠耳。

奈何俯抑佐王之略,远致诸侯之间!故谊过长沙,作赋以吊汨罗,而太史公传于屈原之后,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弃逐也。

而班固不讥文帝之远贤,痛贾生之不用,但谓其天年早终。

且谊以失志忧伤而横天,岂曰天年乎!则固之善志,逮与《春秋》褒贬万一矣。

谨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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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雨窗宴坐与表兄论作诗写字之法各一首》

丁鹤年 〔元代〕

南窗薄暮雨如丝,茗盌熏炉共论诗。天趣悠悠人意表,忘言相对坐多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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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拥髻凄凉论旧事,曾随织女度银梭。当年今夕奈愁何。》

朱敦儒 〔宋代〕

晚菊花前敛翠蛾。挼花传酒缓声歌。柳枝团扇别离多。

拥髻凄凉论旧事,曾随织女度银梭。当年今夕奈愁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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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贾谊论》

少年 〔唐代〕

非才之难,所以自用者实难。惜乎!贾生,王者之佐,而不能自用其才也。夫君子之所取者远,则必有所待;所就者大,则必有所忍。古之贤人,皆负可致之才,而卒不能行其万一者,未必皆其时君之罪,或者其自取也。愚观贾生之论,如其所言,虽三代何以远过?得君如汉文,犹且以不用死。然则是天下无尧、舜,终不可有所为耶?仲尼圣人,历试于天下,苟非大无道之国,皆欲勉强扶持,庶几一日得行其道。将之荆,先之以冉有,申之以子夏。君子之欲得其君,如此其勤也。孟子去齐,三宿而后出昼,犹曰:“王其庶几召我。”君子之不忍弃其君,如此其厚也。公孙丑问曰:“夫子何为不豫?”孟子曰:“方今天下,舍我其谁哉?而吾何为不豫?”君子之爱其身,如此其至也。夫如此而不用,然后知天下果不足与有为,而可以无憾矣。若贾生者,非汉文之不能用生,生之不能用汉文也。夫绛侯亲握天子玺而授之文帝,灌婴连兵数十万,以决刘、吕之雌雄,又皆高帝之旧将,此其君臣相得之分,岂特父子骨肉手足哉?贾生,洛阳之少年。欲使其一朝之间,尽弃其旧而谋其新,亦已难矣。为贾生者,上得其君,下得其大臣,如绛、灌之属,优游浸渍而深交之,使天子不疑,大臣不忌,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,不过十年,可以得志。安有立谈之间,而遽为人“痛哭”哉!观其过湘为赋以吊屈原,纡郁愤闷,趯然有远举之志。其后以自伤哭泣,至于夭绝。是亦不善处穷者也。夫谋之一不见用,则安知终不复用也?不知默默以待其变,而自残至此。呜呼!贾生志大而量小,才有余而识不足也。古之人,有高世之才,必有遗俗之累。是故非聪明睿智不惑之主,则不能全其用。古今称苻坚得王猛于草茅之中,一朝尽斥去其旧臣,而与之谋。彼其匹夫略有天下之半,其以此哉!愚深悲生之志,故备论之。亦使人君得如贾生之臣,则知其有狷介之操,一不见用,则忧伤病沮,不能复振。而为贾生者,亦谨其所发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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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雨窗宴坐与表兄论作诗写字之法各一首 其二》

丁鹤年 〔元代〕

蝇头小楷写乌丝,字字钟王尽可师。忽悟庖牺初画象,工夫元不在临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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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论时政疏》

张居正 〔明代〕

其大者曰宗室骄恣,曰庶官疾旷,曰吏治因循,曰边备未修,曰财用大亏,其他为圣明之累者,不可以悉举,而五者乃其尤大较著者也。

臣闻今之宗室,古之侯王,其所好尚,皆百姓之观瞻,风俗之移易所系。

臣伏睹祖训,观国朝之所以待宗室者,亲礼甚隆,而防范亦密。

乃今一、二宗藩,不思师法祖训,制节谨度,以承天休,而舍侯王之尊,竞求真人之号,招集方术通逃之人,惑民耳目。

斯皆外求亲媚于主上,以张其势,而内实奸贪淫虐,陵轹有司,朘刻小民,以纵其欲。

今河南抚臣又见告矣。

不早少创之,使屡得志,臣恐四方守臣无复能行其志.而尾大之势成,臣愚以为非细故也。

所谓宗室骄恣者此也。

臣闻才者材也,养之贵素,使之贵器。

养之素则不乏,使之器则得宜。

古者一官必有数人堪此任者,是以代匮承乏,不旷天工。

今国家于人材,素未尝留意以蓄养之,而使之又不当其器,一言议及,辄见逐去,及至缺乏,又不得已,轮资逐格而叙进之,所进或颇不逮所去。

今朝廷济济,虽不可谓无人,然亦岂无抱异才而隐伏者乎,亦岂无罹玷用而永废者乎?臣愚以为诸非贪婪至无行者,尽可随才任使,效一节之用。

况又有卓卓可录者,而皆使之槁项黄馘,以终其身,甚可惜也,吏安得不乏!所谓庶官瘝旷者此也。

守令者亲民之吏也,守令之贤否,监司廉之,监司之取舍,铨衡参之,国朝之制,不可谓不周悉矣。

迩来考课不严,名实不核,守令之于监司,奔走承顺而已,簿书期会为急务,承望风旨为精敏,监司以是课其贤否,上之铨衡,铨衡又不深察,惟监司之为据,至或举劾参差,毁誉不定,贿多者阶崇,巧宦者秩进。

语曰:“何以礼义为?才多而光荣;何以谨慎为?勇猛而临官。

”以此成风,正直之道塞,势利之俗成,民之利病,俗之污隆,孰有留意于此者乎?所谓吏治因循者此也。

夷狄之患,虽自古有之,然守备素具,外侮不能侵也。

今“虏”骄日久,还来尤甚,或当宣大,或入内地,小入则小利,大入则大利。

边圉之臣皆务一切,幸而不为大害,则欣然而喜,无复有为万世之利,建难胜之策者。

顷者陛下赫然发奋,激厉将士,云中之战,遂大克捷,此振作之效也。

然法日:“无恃其不来,恃吾有以待之。

”乘战胜之气,为豫防之图,在此时矣,而迄于无闻。

所谓边备未修者此也。

天地生财,自有定数,取之有制,用之有节,则裕;取之无制,用之不节,则乏。

今国赋所出,仰给东南,然民力有限,应办无穷,而王朝之费,又数十倍于国初之时,大官之供,岁累巨万,中贵征索,溪壑难盈,司农屡屡告乏。

夫以天下奉一人之身,虽至过费,何遂空乏乎?则所以耗之者,非一端故也。

语日:“三寸之管而无当,不可满也。

”今天下非特三寸而已。

所谓财用大匮者此也。

五者之弊非一日矣,然臣以为此特臃肿痿痹之病耳,非大患也,如使一身之中,血气升降而流通,则此数者可以一治而愈。

夫惟有所壅闭而不通,则虽有针石药物无所用。

伏愿陛下览否泰之原,通上下之志,广开献纳之门,亲近辅弼之臣,使群臣百寮皆得一望清光而通其思虑,君臣之际晓然无所关格,然后以此五者分职而责成之,则人人思效其所长,而积弊除矣,何五者之足患乎?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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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恸柳论》

刘言史 〔唐代〕

孀妻栖户仍无嗣,欲访孤坟谁引至。

裴回无处展哀情,惟有衣襟知下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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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与道俗□人出莱城东南九里登云峰山论经书诗》

郑道昭 〔南北朝〕

靖觉镜□津。

浮生厌人职。

辟志访□游。

云峻期登涉。

拂衣出州□。

缓步入烟域。

苔替□径□。

巃?星路逼。

霞□□□友。

凤驾缘虚赩。

披衿接九贤。

合盖高顶极。

峥嵘非一□。

林峦迭峻巇。

双阙承汉开。

绝巘虹萦敕。

涧岨禽迹迷。

窦狭鸟过亟。

层穴通月□。

飞岫陵地忆。

回首盻京关。

连州□莱即。

还济河渐□。

□来尘玉食。

藏名隐仙丘。

希言养神直。

依微姑射踪。

□□朱台日。

尔时春岭明。

松沙若点殖。

攀石坐危□。

□□栖倾侧。

谈对洙㠇宾。

清赏妙无色。

图外表三玄。

经中精十力。

道音动齐泉。

义风光韶棘。

此会当百龄。

斯观宁心识。

目海浅毛流。

□崖瞥鸿翼。

相翔足终身。

谁辩瑶与□。

万象自云云。

焉用挂情忆。

槃桓竟何为。

云峰聊可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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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菊花新·欲掩香帏论缱绻》

柳永 〔宋代〕

欲掩香帏论缱绻。

先敛双蛾愁夜短。

催促少年郎,先去睡、鸳衾图暖。

须臾放了残针线。

脱罗裳、恣情无限。

留取帐前灯,时时待、看伊娇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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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广绝交论》

刘峻 〔南北朝〕

客问主人曰:“朱公叔绝交论,为是乎?为非乎?”主人曰:“客奚此之问?”客曰:“夫草虫鸣则阜螽跃,雕虎啸而清风起。

故絪缊相感,雾涌云蒸;嘤鸣相召,星流电激。

是以王阳登则贡公喜,罕生逝而国子悲。

且心同琴瑟,言郁郁于兰茞;道协胶漆,志婉娈于埙篪。

圣贤以此镂金版而镌盘盂,书玉牒而刻钟鼎。

若乃匠人辍成风之妙巧,伯子息流波之雅引。

范张款款于下泉,尹班陶陶于永夕。

骆驿纵横,烟霏雨散,巧历所不知,心计莫能测。

而朱益州汩彝叙,粤谟训,捶直切,绝交游。

比黔首以鹰鹯,媲人灵于豺虎。

蒙有猜焉,请辨其惑。

”主人听然而笑曰:“客所谓抚弦徽音,未达燥湿变响;张罗沮泽,不睹鸿雁云飞。

盖圣人握金镜,阐风烈,龙驩蠖屈,从道污隆。

日月联璧,赞亹亹之弘致;云飞电薄,显棣华之微旨。

若五音之变化,济九成之妙曲。

此朱生得玄珠于赤水,谟神睿而为言。

至夫组织仁义,琢磨道德,驩其愉乐,恤其陵夷。

寄通灵台之下,遗迹江湖之上,风雨急而不辍其音,霜雪零而不渝其色,斯贤达之素交,历万古而一遇。

逮叔世民讹,狙诈飙起,谿谷不能逾其险,鬼神无以究其变,竞毛羽之轻,趋锥刀之末。

于是素交尽,利交兴,天下蚩蚩,鸟惊雷骇。

然则利交同源,派流则异,较言其略,有五术焉:“若其宠钧董石,权压梁窦,雕刻百工,鑪捶万物。

吐漱兴云雨,呼噏下霜露。

九域耸其风尘,四海叠其熏灼。

靡不望影星奔,藉响川骛,鸡人始唱,鹤盖成阴,高门旦开,流水接轸。

皆愿摩顶至踵,隳胆抽肠,约同要离焚妻子,誓殉荆卿湛七族。

是日势交,其流一也。

“富埒陶白、赀巨程罗,山擅铜陵,家藏金穴,出平原而联骑,居里闬而鸣钟。

则有穷巷之宾,绳枢之士,冀宵烛之末光,邀润屋之微泽;鱼贯凫跃,飒沓鳞萃,分雁鹜之稻粱,沾玉斝之余沥。

衔恩遇,进款诚,援青松以示心,指白水而旌信。

是曰贿交,其流二也。

“陆大夫宴喜西都,郭有道人伦东国,公卿贵其籍甚,搢绅羡其登仙。

加以顩颐蹙頞,涕唾流沫,骋黄马之剧谈,纵碧鸡之雄辩,叙温郁则寒谷成暄,论严苦则春丛零叶,飞沈出其顾指,荣辱定其一言。

于是有弱冠王孙,绮纨公子,道不挂于通人,声未遒于云阁,攀其鳞翼,丐其余论,附驵骥之旄端,轶归鸿于碣石。

是曰谈交,其流三也。

“阳舒阴惨,生民大情;忧合驩离,品物恒性。

故鱼以泉涸而呴沫,鸟因将死而鸣哀。

同病相怜,缀河上之悲曲;恐惧置怀,昭谷风之盛典。

斯则断金由于湫隘,刎颈起于苫盖。

是以伍员濯溉于宰嚭,张王抚翼于陈相。

是曰穷交,其流四也。

“驰骛之俗,浇薄之伦,无不操权衡,秉纤纩。

衡所以揣其轻重,纩所以属其鼻息。

若衡不能举,纩不能飞,虽颜冉龙翰凤雏,曾史兰薰雪白,舒向金玉渊海,卿云黼黻河汉,视若游尘,遇同土梗,莫肯费其半菽,罕有落其一毛。

若衡重锱铢,纩微彯撇虽共工之蒐慝,驩兜之掩义,南荆之跋扈,东陵之巨猾,皆为匍匐逶迤,折枝舐痔,金膏翠羽将其意,脂韦便辟导其诚。

故轮盖所游,必非夷惠之室;苞苴所入,实行张霍之家。

谋而后动,毫芒寡忒。

是曰量交,其流五也。

“凡斯五交,义同贾鬻,故桓谭譬之于阛阓,林回喻之于甘醴。

夫寒暑递进,盛衰相袭,或前荣而后悴,或始富而终贫,或初存而末亡,或古约而今泰,循环翻覆,迅若波澜。

此则殉利之情未尝异,变化之道不得一。

由是观之,张陈所以凶终,萧朱所以隙末,断焉可知矣。

而翟公方规规然勒门以箴客,何所见之晚乎?“因此五交,是生三衅:败德殄义,禽兽相若,一衅也。

难固易携,仇讼所聚,二衅也。

名陷饕餮,贞介所羞,三衅也。

古人知三衅之为梗,惧五交之速尤。

故王丹威子以槚楚,朱穆昌言而示绝,有旨哉!有旨哉!“近世有乐安任昉,海内髦杰,早绾银黄,夙昭民誉。

遒文丽藻,方驾曹王;英跱俊迈,联横许郭。

类田文之爱客,同郑庄之好贤。

见一善则盱衡扼腕,遇一才则扬眉抵掌。

雌黄出其唇吻,朱紫由其月旦。

于是冠盖辐凑,衣裳云合,辎軿击轊,坐客恒满。

蹈其阃阈,若升阙里之堂;入其隩隅,谓登龙门之阪。

至于顾眄增其倍价,剪拂使其长鸣,彯组云台者摩肩,趍走丹墀者叠迹。

莫不缔恩狎,结绸缪,想惠庄之清尘,庶羊左之徽烈。

及瞑目东粤,归骸洛浦。

穗帐犹悬,门罕渍酒之彦;坟未宿草,野绝动轮之宾。

藐尔诸孤,朝不谋夕,流离大海之南,寄命嶂疠之地。

自昔把臂之英,金兰之友,曾无羊舌下泣之仁,宁慕郈成分宅之德。

“呜呼!世路险巇,一至于此!太行孟门,岂云崭绝。

是以耿介之士,疾其若斯,裂裳裹足,弃之长骛。

独立高山之顶,欢与麋鹿同群,皦皦然绝其雰浊,诚耻之也,诚畏之也。

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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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六国论》

李桢 〔清代〕

宋二苏氏论六国徒事割地赂秦,自弱、取夷灭,不知坚守纵约;齐、楚、燕、赵不知佐韩、魏以摈秦:以为必如是,而后秦患可纾。

夫后世之所以恶秦者,岂非以其暴邪?以余观之,彼六国者皆欲为秦所为,未可专以罪秦也。

当是时,东诸侯之六国也,未有能愈于秦者也;其溺于攻伐,习于虞诈,强食而弱肉者,视秦无异也。

兵连祸结,曾无虚岁。

向使有擅形便之利如秦者,而又得天助焉。

未必不复增一秦也。

惟其终不克为秦之所为,是以卒自弱,而取夷灭。

当苏秦之始出也,固尝欲用秦,而教之吞天下矣。

诚知其易也。

使秦过用之,彼其所以为秦谋者,一忧夫张仪也。

惟其不用,而转而说六国以纵亲,彼岂不逆知天纵约之不可保哉?其心特苟以弋一时之富贵,幸终吾身而约不败。

其激怒张仪而入之于秦,意可见也,洹水之盟,曾未逾年,而齐、魏之师已为秦出矣。

夫张仪之辨说,虽欲以散纵而就衡,顾其言曰,亲昆弟同父母,尚有争钱财,而欲恃诈伪反覆,所以状衰世人之情,非甚谬也。

彼六国相图以攻取,相尚以诈力,非有昆弟骨肉之亲,其事又非特财用之细也。

而衡人方日挟强秦之威柄,张喙而恐喝之,即贤智如燕昭者,犹且俯首听命,谢过不遑,乃欲责以长保纵亲,以相佐助,岂可得哉!所以然者,何也?则以误于欲为秦之所为也。

六国皆欲为秦之所为,而秦独为之,而遂焉者,所谓得天助云尔。

嗟夫!自春秋以来,兵祸日炽;迄乎战国,而生民之荼毒,有不忍言者。

天之爱民甚矣,岂其使六七君者,肆于人上,日驱无辜之民,胼手胝足、暴骸中野,以终刘于虐乎?其必不尔矣!是故秦不极强,不能灭六国而帝,不帝,则其恶未极,其恶未盈,亦不能以速亡。

凡此者,皆天也,亦秦与六国之自为之也。

后之论者,何厚于六国,而必为之图存也哉!曰:“若是,则六国无术以自存乎”曰:“奚为其无术也。

焉独存,虽王可也。

孟子尝以仁义说梁、齐之君矣,而彼不用也,可慨也夫。

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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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封建论》

柳宗元 〔唐代〕

天地果无初乎?吾不得而知之也。

生人果有初乎?吾不得而知之也。

然则孰为近?曰:有初为近。

孰明之?由封建而明之也。

彼封建者,更古圣王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而莫能去之。

盖非不欲去之也,势不可也。

势之来,其生人之初乎?不初,无以有封建。

封建,非圣人意也。

彼其初与万物皆生,草木榛榛,鹿豕狉狉,人不能搏噬,而且无毛羽,莫克自奉自卫。

荀卿有言:“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。

”夫假物者必争,争而不已,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。

其智而明者,所伏必众,告之以直而不改,必痛之而后畏,由是君长刑政生焉。

故近者聚而为群,群之分,其争必大,大而后有兵有德。

又有大者,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属。

于是有诸侯之列,则其争又有大者焉。

德又大者,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封。

于是有方伯、连帅之类,则其争又有大者焉。

德又大者,方伯、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人,然后天下会于一。

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,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,有诸侯而后有方伯、连帅,有方伯、连帅而后有天子。

自天子至于里胥,其德在人者死,必求其嗣而奉之。

故封建非圣人意也,势也。

夫尧、舜、禹、汤之事远矣,及有周而甚详。

周有天下,裂土田而瓜分之,设五等,邦群后。

布履星罗,四周于天下,轮运而辐集;合为朝觐会同,离为守臣扞城。

然而降于夷王,害礼伤尊,下堂而迎觐者。

历于宣王,挟中兴复古之德,雄南征北伐之威,卒不能定鲁侯之嗣。

陵夷迄于幽、厉,王室东徙,而自列为诸侯。

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,射王中肩者有之,伐凡伯、诛苌弘者有之,天下乖戾,无君君之心。

余以为周之丧久矣,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。

得非诸侯之盛强,末大不掉之咎欤?遂判为十二,合为七国,威分于陪臣之邦,国殄于后封之秦,则周之败端,其在乎此矣。

秦有天下,裂都会而为之郡邑,废侯卫而为之守宰,据天下之雄图,都六合之上游,摄制四海,运于掌握之内,此其所以为得也。

不数载而天下大坏,其有由矣:亟役万人,暴其威刑,竭其货贿,负锄梃谪戍之徒,圜视而合从,大呼而成群,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,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,天下相合,杀守劫令而并起。

咎在人怨,非郡邑之制失也。

汉有天下,矫秦之枉,徇周之制,剖海内而立宗子,封功臣。

数年之间,奔命扶伤之不暇,困平城,病流矢,陵迟不救者三代。

后乃谋臣献画,而离削自守矣。

然而封建之始,郡国居半,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,秦制之得亦以明矣。

继汉而帝者,虽百代可知也。

唐兴,制州邑,立守宰,此其所以为宜也。

然犹桀猾时起,虐害方域者,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,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。

州县之设,固不可革也。

或者曰:“封建者,必私其土,子其人,适其俗,修其理,施化易也。

守宰者,苟其心,思迁其秩而已,何能理乎?”余又非之。

周之事迹,断可见矣:列侯骄盈,黩货事戎,大凡乱国多,理国寡,侯伯不得变其政,天子不得变其君,私土子人者,百不有一。

失在于制,不在于政,周事然也。

秦之事迹,亦断可见矣:有理人之制,而不委郡邑,是矣。

有理人之臣,而不使守宰,是矣。

郡邑不得正其制,守宰不得行其理。

酷刑苦役,而万人侧目。

失在于政,不在于制,秦事然也。

汉兴,天子之政行于郡,不行于国,制其守宰,不制其侯王。

侯王虽乱,不可变也,国人虽病,不可除也;及夫大逆不道,然后掩捕而迁之,勒兵而夷之耳。

大逆未彰,奸利浚财,怙势作威,大刻于民者,无如之何,及夫郡邑,可谓理且安矣。

何以言之?且汉知孟舒于田叔,得魏尚于冯唐,闻黄霸之明审,睹汲黯之简靖,拜之可也,复其位可也,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。

有罪得以黜,有能得以赏。

朝拜而不道,夕斥之矣;夕受而不法,朝斥之矣。

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,纵令其乱人,戚之而已。

孟舒、魏尚之术莫得而施,黄霸、汲黯之化莫得而行;明谴而导之,拜受而退已违矣;下令而削之,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,则相顾裂眦,勃然而起;幸而不起,则削其半,削其半,民犹瘁矣,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?汉事然也。

今国家尽制郡邑,连置守宰,其不可变也固矣。

善制兵,谨择守,则理平矣。

或者又曰:“夏、商、周、汉封建而延,秦郡邑而促。

”尤非所谓知理者也。

魏之承汉也,封爵犹建;晋之承魏也,因循不革;而二姓陵替,不闻延祚。

今矫而变之,垂二百祀,大业弥固,何系于诸侯哉?或者又以为:“殷、周,圣王也,而不革其制,固不当复议也。

”是大不然。

夫殷、周之不革者,是不得已也。

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,资以黜夏,汤不得而废;归周者八百焉,资以胜殷,武王不得而易。

徇之以为安,仍之以为俗,汤、武之所不得已也。

夫不得已,非公之大者也,私其力于己也,私其卫于子孙也。

秦之所以革之者,其为制,公之大者也;其情,私也,私其一己之威也,私其尽臣畜于我也。

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。

夫天下之道,理安斯得人者也。

使贤者居上,不肖者居下,而后可以理安。

今夫封建者,继世而理;继世而理者,上果贤乎,下果不肖乎?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。

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,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,以尽其封略,圣贤生于其时,亦无以立于天下,封建者为之也。

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?吾固曰:“非圣人之意也,势也。

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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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声无哀乐论》

嵇康 〔魏晋〕

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:“闻之前论曰:‘治世之音安以乐,亡国之音哀以思。

’夫治乱在政,而音声应之;故哀思之情,表于金石;安乐之象,形于管弦也。

又仲尼闻韶,识虞舜之德;季札听弦,知众国之风。

斯已然之事,先贤所不疑也。

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,其理何居?若有嘉讯,今请闻其说。

”主人应之曰:“斯义久滞,莫肯拯救,故令历世滥于名实。

今蒙启导,将言其一隅焉。

夫天地合德,万物贵生,寒暑代往,五行以成。

故章为五色,发为五音;音声之作,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。

其善与不善,虽遭遇浊乱,其体自若而不变也。

岂以爱憎易操、哀乐改度哉?及宫商集比,声音克谐,此人心至愿,情欲之所锺。

故人知情不可恣,欲不可极故,因其所用,每为之节,使哀不至伤,乐不至淫,斯其大较也。

然‘乐云乐云,锺鼓云乎哉?哀云哀云,哭泣云乎哉?因兹而言,玉帛非礼敬之实,歌舞非悲哀之主也。

何以明之?夫殊方异俗,歌哭不同。

使错而用之,或闻哭而欢,或听歌而戚,然而哀乐之情均也。

今用均同之情,案,“戚”本作“感”,又脱同字,依《世说·文学篇》注改补。

)而发万殊之声,斯非音声之无常哉?然声音和比,感人之最深者也。

劳者歌其事,乐者舞其功。

夫内有悲痛之心,则激切哀言。

言比成诗,声比成音。

杂而咏之,聚而听之,心动于和声,情感于苦言。

嗟叹未绝,而泣涕流涟矣。

夫哀心藏于苦心内,遇和声而后发。

和声无象,而哀心有主。

夫以有主之哀心,因乎无象之和声,其所觉悟,唯哀而已。

岂复知‘吹万不同,而使其自已’哉。

风俗之流,遂成其政;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,审国风之盛衰,吟咏情性以讽其上,故曰‘亡国之音哀以思’也。

夫喜、怒、哀、乐、爱、憎、惭、惧,凡此八者,生民所以接物传情,区别有属,而不可溢者也。

夫味以甘苦为称,今以甲贤而心爱,以乙愚而情憎,则爱憎宜属我,而贤愚宜属彼也。

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,我憎而谓之憎人,所喜则谓之喜味,所怒而谓之怒味哉?由此言之,则外内殊用,彼我异名。

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,则无关于哀乐;哀乐自当以情感,则无系于声音。

名实俱去,则尽然可见矣。

且季子在鲁,采《诗》观礼,以别《风》、《雅》,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?又仲尼闻《韶》,叹其一致,是以咨嗟,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,然後叹美邪?今粗明其一端,亦可思过半矣。

”秦客难曰:“八方异俗,歌哭万殊,然其哀乐之情,不得不见也。

夫心动于中,而声出于心。

虽托之于他音,寄之于余声,善听察者,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。

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;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;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。

夫数子者,岂复假智于常音,借验于曲度哉?心戚者则形为之动,情悲者则声为之哀。

此自然相应,不可得逃,唯神明者能精之耳。

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,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。

今不可以未遇善听,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;见方俗之多变,而谓声音无哀乐也。

”又云:“贤不宜言爱,愚不宜言憎。

然则有贤然后爱生,有愚然后憎成,但不当共其名耳。

哀乐之作,亦有由而然。

此为声使我哀,音使我乐也。

苟哀乐由声,更为有实,何得名实俱去邪?”又云:“季子采《诗》观礼,以别《风》、《雅》;仲尼叹《韶》音之一致,是以咨嗟。

是何言欤?且师襄奏操,而仲尼睹文王之容;师涓进曲,而子野识亡国之音。

宁复讲诗而后下言,习礼然后立评哉?斯皆神妙独见,不待留闻积日,而已综其吉凶矣;是以前史以为美谈。

今子以区区之近知,齐所见而为限,无乃诬前贤之识微,负夫子之妙察邪?”主人答曰:“难云:虽歌哭万殊,善听察者要自觉之,不假智于常音,不借验于曲度,锺子之徒云云是也。

此为心悲者,虽谈笑鼓舞,情欢者,虽拊膺咨嗟,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,诳察者于疑似也。

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,犹谓当有哀乐耳。

又曰:“季子听声,以知众国之风;师襄奏操,而仲尼睹文王之容。

案如所云,此为文王之功德,与风俗之盛衰,皆可象之于声音:声之轻重,可移于後世;襄涓之巧,能得之于将来。

若然者,三皇五帝,可不绝于今日,何独数事哉?若此果然也。

则文王之操有常度,韶武之音有定数,不可杂以他变,操以余声也。

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,锺子之触类,于是乎踬矣。

若音声无常,锺子触类,其果然邪?则仲尼之识微,季札之善听,固亦诬矣。

此皆俗儒妄记,欲神其事而追为耳,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,不言理以尽此,而推使神妙难知,恨不遇奇听于当时,慕古人而自叹,斯所□大罔后生也。

夫推类辨物,当先求之自然之理;理已定,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。

今未得之于心,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,自此以往,恐巧历不能纪。

”“又难云:“哀乐之作,犹爱憎之由贤愚,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;苟哀乐由声,更为有实矣。

夫五色有好丑丑,五声有善恶,此物之自然也。

至于爱与不爱,喜与不喜,人情之变,统物之理,唯止于此;然皆无豫于内,待物而成耳。

至夫哀乐自以事会,先遘于心,但因和声以自显发。

故前论已明其无常,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。

不为哀乐发于声音,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。

然和声之感人心,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。

酒以甘苦为主,而醉者以喜怒为用。

其见欢戚为声发,而谓声有哀乐,不可见喜怒为酒使,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。

”秦客难曰:“夫观气采色,天下之通用也。

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,较然可见,故吾子不疑。

夫声音,气之激者也。

心应感而动,声从变而发。

心有盛衰,声亦隆杀。

同见役于一身,何独于声便当疑邪!夫喜怒章于色诊,哀乐亦宜形于声音。

声音自当有哀乐,但暗者不能识之。

至锺子之徒,虽遭无常之声,则颖然独见矣,今蒙瞽面墙而不悟,离娄昭秋毫于百寻,以此言之,则明暗殊能矣。

不可守咫尺之度,而疑离娄之察;执中痛之听,而猜锺子之聪;皆谓古人为妄记也。

”主人答曰:“难云:心应感而动,声从变而发,心有盛衰,声亦降杀,哀乐之情,必形于声音,锺子之徒,虽遭无常之声,则颖然独见矣。

必若所言,则浊质之饱,首阳之饥,卞和之冤,伯奇之悲,相如之含怒,不占之怖祗,千变百态,使各发一咏之歌,同启数弹之微,则锺子之徒,各审其情矣。

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,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,同出一身者,期于识之也。

设使从下,则子野之徒,亦当复操律鸣管,以考其音,知南风之盛衰,别雅、郑之淫正也?夫食辛之与甚噱,薰目之与哀泣,同用出泪,使狄牙尝之,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,斯可知矣。

何者?肌液肉汗,?笮便出,无主于哀乐,犹?酒之囊漉,虽笮具不同,而酒味不变也。

声俱一体之所出,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?且夫《咸池》、《六茎》,《大章》、《韶夏》,此先王之至乐,所以动天地、感鬼神。

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,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,必须圣人理其弦管,尔乃雅音得全也。

舜命夔“击石拊石,八音克谐,神人以和。

”以此言之,至乐虽待圣人而作,不必圣人自执也。

何者?音声有自然之和,而无系于人情。

克谐之音,成于金石;至和之声,得于管弦也。

夫纤毫自有形可察,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。

若乃以水济水,孰异之哉?”秦客难曰:“虽众喻有隐,足招攻难,然其大理,当有所就。

若葛卢闻牛鸣,知其三子为牺;师旷吹律,知南风不竞,楚师必败;羊舌母听闻儿啼,而审其丧家。

凡此数事,皆效于上世,是以咸见录载。

推此而言,则盛衰吉凶,莫不存乎声音矣。

今若复谓之诬罔,则前言往记,皆为弃物,无用之也。

以言通论,未之或安。

若能明斯所以,显其所由,设二论俱济,愿重闻之。

”主人答曰:“吾谓能反三隅者,得意而忘言,是以前论略而未详。

今复烦循环之难,敢不自一竭邪?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,哀三子之不存,含悲经年,诉怨葛卢;此为心与人同,异于兽形耳。

此又吾之所疑也。

且牛非人类,无道相通,若谓鸣兽皆能有言,葛卢受性独晓之,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,犹译传异言耳,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,则非所以为难也。

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,无所不知,今且先议其所易者。

请问:圣人卒人胡域,当知其所言否乎?难者必曰知之。

知之之理何以明之?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。

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?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?观气采色和其心邪?此为知心自由气色,虽自不言,犹将知之,知之之道,可不待言也。

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,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,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。

此为心不系于所言,言或不足以证心也。

若当关接而知言,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,然后知之,则何贵于聪明哉?夫言,非自然一定之物,五方殊俗,同事异号,举一名以为标识耳。

夫圣人穷理,谓自然可寻,无微不照。

苟无微不照,理蔽则虽近不见,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。

推此以往,葛卢之不知牛鸣,得不全乎?”又难云:“师旷吹律,知南风不竞,楚多死声。

此又吾之所疑也。

请问师旷吹律之时,楚国之风邪,则相去千里,声不足达;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,则楚南有吴、越,北有梁、宋,苟不见其原,奚以识之哉?凡阴阳愤激,然后成风。

气之相感,触地而发,何得发楚庭,来入晋乎?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,时至而气动,律应而灰移,皆自然相待,不假人以为用也。

上生下生,所以均五声之和,叙刚柔之分也。

然律有一定之声,虽冬吹中吕,其音自满而无损也。

今以晋人之气,吹无韵之律,楚风安得来入其中,与为盈缩邪?风无形,声与律不通,则校理之地,无取于风律,不其然乎?岂独师旷多识博物,自有以知胜败之形,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,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?”又难云:“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。

复请问何由知之?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?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,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,故知其丧家邪?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,非理之所得也。

虽曰听啼,无取验于儿声矣。

若以尝闻之声为恶,故知今啼当恶,此为以甲声为度,以校乙之啼也。

夫声之于音,犹形之于心也。

有形同而情乖,貌殊而心均者。

何以明之?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。

苟心同而形异,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?且口之激气为声,何异于籁?纳气而鸣邪?啼声之善恶,不由儿口吉凶,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。

心能辨理善谈,而不能令内?调利,犹瞽者能善其曲度,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。

器不假妙瞽而良,?不因惠心而调,然则心之与声,明为二物。

二物之诚然,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,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。

察者欲因声以知心,不亦外乎?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,而专信昨日之声,以证今日之啼,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?”秦客难曰:“吾闻败者不羞走,所以全也。

吾心未厌而言,难复更从其馀。

今平和之人,听筝笛琵琶,则形躁而志越;闻琴瑟之音,则听静而心闲。

同一器之中,曲用每殊,则情随之变: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;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,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;心为声变,若此其众。

苟躁静由声,则何为限其哀乐,而但云至和之声,无所不感,托大同于声音,归众变于人情?得无知彼不明此哉?”主人答曰:“难云:琵琶、筝、笛令人躁越。

又云: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。

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。

琵琶、筝、笛,间促而声高,变众而节数,以高声御数节,故使人形躁而志越。

犹铃铎警耳,锺鼓骇心,故‘闻鼓鼙之音,思将帅之臣’,盖以声音有大小,故动人有猛静也。

琴瑟之体,间辽而音埤,变希而声清,以埤音御希变,不虚心静听,则不尽清和之极,是以听静而心闲也。

夫曲用不同,亦犹殊器之音耳。

齐楚之曲,多重故情一,变妙故思专。

姣弄之音,挹众声之美,会五音之和,其体赡而用博,故心侈于众理;五音会,故欢放而欲惬。

然皆以单、复、高、埤、善、恶为体,而人情以躁、静而容端,此为声音之体,尽于舒疾。

情之应声,亦止于躁静耳。

夫曲用每殊,而情之处变,犹滋味异美,而口辄识之也。

五味万殊,而大同于美;曲变虽众,亦大同于和。

美有甘,和有乐。

然随曲之情,尽于和域;应美之口,绝于甘境,安得哀乐于其间哉?然人情不同,各师所解。

则发其所怀;若言平和,哀乐正等,则无所先发,故终得躁静。

若有所发,则是有主于内,不为平和也。

以此言之,躁静者,声之功也;哀乐者,情之主也。

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,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。

且声音虽有猛静,猛静各有一和,和之所感,莫不自发。

何以明之?夫会宾盈堂,酒酣奏琴,或忻然而欢,或惨尔泣,非进哀于彼,导乐于此也。

其音无变于昔,而欢戚并用,斯非‘吹万不同’邪?夫唯无主于喜怒,亦应无主于哀乐,故欢戚俱见。

若资偏固之音,含一致之声,其所发明,各当其分,则焉能兼御群理,总发众情邪?由是言之,声音以平和为体,而感物无常;心志以所俟为主,应感而发。

然则声之与心,殊涂异轨,不相经纬,焉得染太和于欢戚,缀虚名于哀乐哉?秦客难曰:“论云:猛静之音,各有一和,和之所感,莫不自发,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。

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,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,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。

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,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,不能对易。

偏重之情,触物而作,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;虽二情俱见,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?主人答曰:“难云:哀乐自有定声,但偏重之情,不可卒移。

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。

即如所言,声有定分,假使《鹿鸣》重奏,是乐声也。

而令戚者遇之,虽声化迟缓,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,何得更以哀邪?犹一爝之火,虽未能温一室,不宜复增其寒矣。

夫火非隆寒之物,乐非增哀之具也。

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,直至和之发滞导情,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。

难云:偏重之情,触物而作,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。

夫言哀者,或见机杖而泣,或睹舆服而悲,徒以感人亡而物存,痛事显而形潜,其所以会之,皆自有由,不为触地而生哀,当席而泪出也。

今见机杖以致感,听和声而流涕者,斯非和之所感,莫不自发也。

”秦客难曰:“论云: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。

欲通此言,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。

今且隐心而言,明之以成效。

夫人心不欢则戚,不戚则欢,此情志之大域也。

然泣是戚之伤,笑是欢之用。

盖闻齐、楚之曲者,唯睹其哀涕之容,而未曾见笑噱之貌。

此必齐、楚之曲,以哀为体,故其所感,皆应其度量;岂徒以多重而少变,则致情一而思专邪?若诚能致泣,则声音之有哀乐,断可知矣。

”主人答曰:“虽人情感于哀乐,哀乐各有多少。

又哀乐之极,不必同致也。

夫小哀容坏,甚悲而泣,哀之方也;小欢颜悦,至乐心喻,乐之理也。

何以明之?夫至亲安豫,则恬若自然,所自得也。

及在危急,仅然后济,则?不及亻舞。

由此言之,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,岂不然哉?,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,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。

此为乐之应声,以自得为主;哀之应感,以垂涕为故。

垂涕则形动而可觉,自得则神合而无忧,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,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。

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,岂独齐楚之曲邪?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,而以无笑噱谓齐、楚体哀,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?”秦客问曰:“仲尼有言:‘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。

’即如所论,凡百哀乐,皆不在声,即移风易俗,果以何物邪?又古人慎靡靡之风,抑忄舀耳之声,故曰:‘放郑声,远佞人。

’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,敢问郑雅之体,隆弊所极;风俗称易,奚由而济?幸重闻之,以悟所疑。

”主人应之曰:“夫言移风易俗者,必承衰弊之後也。

古之王者,承天理物,必崇简易之教,御无为之治,君静于上,臣顺于下,玄化潜通,天人交泰,枯槁之类,浸育灵液,六合之内,沐浴鸿流,荡涤尘垢,群生安逸,自求多福,默然从道,怀忠抱义,而不觉其所以然也。

和心足于内,和气见于外,故歌以叙志,亻舞以宣情。

然后文之以采章,照之以风雅,播之以八音,感之以太和,导其神气,养而就之。

迎其情性,致而明之,使心与理相顺,气与声相应,合乎会通,以济其美。

故凯乐之情,见于金石,含弘光大,显于音声也。

若以往则万国同风,芳荣济茂,馥如秋兰,不期而信,不谋而诚,穆然相爱,犹舒锦彩,而粲炳可观也。

大道之隆,莫盛于兹,太平之业,莫显于此。

故曰“‘移风易俗,莫善于乐。

’乐之为体,以心为主。

故无声之乐,民之父母也。

至八音会谐,人之所悦,亦总谓之乐,然风俗移易,不在此也。

夫音声和比,人情所不能已者也。

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,故抑其所遁;知欲之不可绝,故因其所自。

为可奉之礼,制可导之乐。

口不尽味,乐不极音。

揆终始之宜,度贤愚之中。

为之检则,使远近同风,用而不竭,亦所以结忠信,著不迁也。

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,丝竹与俎豆并存,羽毛与揖让俱用,正言与和声同发。

使将听是声也,必闻此言;将观是容也,必崇此礼。

礼犹宾主升降,然后酬酢行焉。

于是言语之节,声音之度,揖让之仪,动止之数,进退相须,共为一体。

君臣用之于朝,庶士用之于家,少而习之,长而不怠,心安志固,从善日迁,然后临之以敬,持之以久而不变,然后化成,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。

故朝宴聘享,嘉乐必存。

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,寄之乐工,宣之管弦,使言之者无罪,闻之者足以自诫。

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。

若夫郑声,是音声之至妙。

妙音感人,犹美色惑志。

耽?荒酒,易以丧业,自非至人,孰能御之?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,故具其八音,不渎其声;绝其大和,不穷其变;捐窈窕之声,使乐而不淫,犹大羹不和,不极勺药之味也。

若流俗浅近,则声不足悦,又非所欢也。

若上失其道,国丧其纪,男女奔随,淫荒无度,则风以此变,俗以好成。

尚其所志,则群能肆之,乐其所习,则何以诛之?托于和声,配而长之,诚动于言,心感于和,风俗一成,因而名之。

然所名之声,无中于淫邪也。

淫之与正同乎心,雅、郑之体,亦足以观矣。

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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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与徐星伯年丈论江河二源赋此纪之》

陈裴之 〔清代〕

河出昆仑虚,并渠千七百。

昆仑在何所,译言阿木七。

其下星宿海,沮洳钟巨泽。

三伏复三见,经历古西域。

伏遇沙塞黄,见遇土壤黑。

神禹所疏凿,荒度始积石。

汉使寻张骞,元使命都实。

虽经绝塞行,所见殊未的。

国朝幅?广,已扩地球脊。

茫茫叶尔羌,远与河源值。

迢迢阿克苏,亦近河源侧。

我观河源图,惜未河源涉。

聊作河源诗,当著河源说。

江源亦有三,远者来昆仑。

山南与山北,与河同发源。

是名金沙江,两界包乾坤。

万丈温都雪,消以朝阳暾。

亦有鸦砻江,青海接玉门。

源与星宿同,满地银涛翻。

岷山地最近,门闼通松潘。

羊膊与铁豹,咫尺篱与藩。

远干近为支,势若卑承尊。

卫藏地可括,井络天可扪。

李冰凿离堆,石犀今犹存。

鳖灵辟三峡,更验江水痕。

一卷入蜀记,剪烛从君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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