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诗(寓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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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夕烽用杜甫诗韵》

弘历 〔清代〕

放烟初入夜,一炬达长安。

斥堠常窥伺,关山多破残。

那辞失误罪,可识接传难。

治乱当时况,了凭诗史看。

《陈谏议教子》

朱熹、李幼武撰 〔宋代〕

宋陈谏议家有劣马,性暴,不可驭,蹄啮伤人多矣。

一日,谏议入厩,不见是马,因诘仆:“彼马何以不见?”仆言为陈尧咨售之贾人矣。

尧咨者,陈谏议之子也。

谏议遽召子,曰:“汝为贵臣,家中左右尚不能制,贾人安能蓄之?是移祸于人也!”急命人追贾人取马,而偿其直。

戒仆养之终老。

时人称陈谏议有古仁之风。

《杂说一·龙说》

韩愈 〔唐代〕

龙嘘气成云,云固弗灵于龙也。

然龙乘是气,茫洋穷乎玄间,薄日月,伏光景,感震电,神变化,水下土,汩陵谷,云亦灵怪矣哉!云,龙之所能使为灵也;若龙之灵,则非云之所能使为灵也。

然龙弗得云,无以神其灵矣。

失其所凭依,信不可欤 !异哉!其所凭依,乃其所自为也。

《易》曰:“云从龙。

”既曰:龙,云从之矣。

《司马季主论卜》

刘基 〔明代〕

东陵侯既废,过司马季主而卜焉。

季主曰:“君侯何卜也?”东陵侯曰:“久卧者思起,久蛰者思启,久懑者思嚏。

吾闻之蓄极则泄,閟极则达。

热极则风,壅极则通。

一冬一春,靡屈不伸,一起一伏,无往不复。

仆窃有疑,愿受教焉。

”季主曰:“若是,则君侯已喻之矣,又何卜为?”东陵侯曰:“仆未究其奥也,愿先生卒教之。

”季主乃言曰:“呜呼!天道何亲?惟德之亲;鬼神何灵?因人而灵。

夫蓍,枯草也;龟,枯骨也,物也。

人,灵于物者也,何不自听而听于物乎?且君侯何不思昔者也?有昔者必有今日,是故碎瓦颓垣,昔日之歌楼舞馆也;荒榛断梗,昔日之琼蕤玉树也;露蛬风蝉,昔日之凤笙龙笛也;鬼燐萤火,昔日之金釭华烛也;秋荼春荠,昔日之象白驼峰也;丹枫白荻,昔日之蜀锦齐纨也。

昔日之所无,今日有之不为过;昔日之所有,今日无之不为不足。

是故一昼一夜,华开者谢;一秋一春,物故者新。

激湍之下,必有深潭;高丘之下,必有浚谷。

君侯亦知之矣,何以卜为?”。

《稽山书院尊经阁记》

王守仁 〔明代〕

经,常道也,其在于天谓之命,其赋于人谓之性,其主于身谓之心。

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

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

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

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,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

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

是常道也,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

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,一也;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

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夫是之谓六经。

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

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

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。

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,犹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

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;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,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;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

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;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于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。

曰:“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”何以异于是?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

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

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?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岗,荒废久矣。

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;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,曰:经正则庶民兴,庶民兴斯无邪慝矣。

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。

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

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

《曾子杀彘 / 曾子烹彘》

韩非 〔先秦〕

曾子之妻之市,其子随之而泣。

其母曰:“汝还,顾反为女杀彘。

”妻适市来,曾子欲捕彘杀之。

妻止之曰:“特与婴儿戏耳。

”曾子曰:“婴儿非与戏也。

婴儿非有知也,待父母而学者也,听父母之教。

今子欺之,是教子欺也。

母欺子,子而不信其母,非所以成教也。

”遂烹彘也。

《墨子怒耕柱子》

墨子及弟子 撰 〔先秦〕

墨子怒耕柱子。

耕柱子曰:“我无愈于人乎?”墨子曰:“我将上太行,以骥与牛驾,子将谁策?”耕柱子曰:“将策骥也。

”墨子曰:“何故策骥也?”耕柱子曰 :“骥足以策。

” 墨子曰:“我亦以子为足以策,故怒之。

”耕柱子悟。

《陈万年教子》

班固 撰 〔两汉〕

陈万年乃朝中重臣也,尝病,召子咸教戒于床下。

语至三更,咸睡,头触屏风。

万年大怒,欲杖之,曰:“乃公戒汝,汝反睡,不听吾言,何也?”咸叩头谢曰:“具晓所言,大要教咸谄也。

”万年乃不复言。

《一箧磨穴砚》

佚名 〔未知〕

古人有学书于人者,自以为艺成,辞而去。

师曰:“吾有一箧物,不欲付他人,愿托置于某山下。

”其人受之,因其封题不甚密,乃启而视之,皆磨穴之砚也,数十枚,方知师夙用者。

顿觉羞愧,及反而学,至精其艺。

《田子方教育子击》

司马光 〔宋代〕

子击出,遭田子方于道,下车伏谒。

子方不为礼。

子击怒,谓子方曰:“富贵者骄人乎?贫贱者骄人乎?”子方曰:“亦贫贱者骄人耳!富贵者安敢骄人!国君而骄人,则失去国;大夫而骄人则失去家。

失其国者未闻有以国待之者也,失其家者未闻有以家待之者也。

夫士贫贱,言不用,行不合,则纳履而去耳,安往而不得贫贱哉!”子击乃谢之。

《鲁共公择言》

刘向 〔两汉〕

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。

酒酣,请鲁君举觞。

鲁君兴,避席择言曰:“昔者,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,进之禹,禹饮而甘之,遂疏仪狄,绝旨酒,曰:‘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。

’齐桓公夜半不嗛,易牙乃煎熬燔灸,和调五味而进之,桓公食之而饱,至旦不觉,曰:‘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。

’晋文公得南之威,三日不听朝,遂推南之威而远之,曰:‘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。

’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,左江而右湖,以临彷徨,其乐忘死,遂盟强台而弗登,曰:‘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。

’今主君之尊,仪狄之酒以;主君之味,易牙之调也;左白台而右闾须,南威之美也;前夹林而后兰台,强台之乐也。

有一于此,足以亡其国。

今主君兼此四者,可无戒与!”梁王称善相属。

《季氏将伐颛臾》

孔子及弟子 〔先秦〕

季氏将伐颛臾。

冉有、季路见于孔子曰:“季氏将有事于颛臾。

”孔子曰:“求!无乃尔是过与?夫颛臾,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,且在邦域之中矣,是社稷之臣也。

何以伐为?”冉有曰:“夫子欲之,吾二臣者皆不欲也。

”孔子曰:“求!周任有言曰:‘陈力就列,不能者止。

’危而不持,颠而不扶,则将焉用彼相矣?且尔言过矣。

虎兕出于柙,龟玉毁于椟中,是谁之过与?”冉有曰:“今夫颛臾,固而近于费。

今不取,后世必为子孙忧。

”孔子曰:“求!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。

丘也闻有国有家者,不患寡而患不均,不患贫而患不安。

盖均无贫,和无寡,安无倾。

夫如是,故远人不服,则修文德以来之。

既来之,则安之。

今由与求也,相夫子,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;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;而谋动干戈于邦内。

吾恐季孙之忧,不在颛臾,而在萧墙之内也。

”。

《郑人买履》

韩非 〔先秦〕

郑人有欲买履者,先自度其足,而置之其坐。

至之市,而忘操之。

已得履,乃曰:“吾忘持度。

”反归取之。

及反,市罢,遂不得履。

人曰:“何不试之以足? ”曰:“宁信度,无自信也。

”。

《世无良猫》

乐钧 〔清代〕

某恶鼠,破家求良猫。

厌以腥膏,眠以毡罽。

猫既饱且安,率不食鼠,甚者与鼠游戏,鼠以故益暴。

某怒,遂不复蓄猫,以为天下无良猫也。

是无猫邪,是不会蓄猫也。

《秋​水​(节​选)》

庄子及门徒 〔先秦〕

秋水时至,百川灌河。

泾流之大,两涘渚崖之间,不辩牛马。

于是焉,河伯欣然自喜,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。

顺流而东行,至于北海。

东面而视,不见水端。

于是焉,河伯始旋其面目,望洋向若而叹曰:“野语有之曰:‘闻道百,以为莫己若’者,我之谓也。

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,而轻伯夷之义者,始吾弗信,今吾睹子之难穷也,吾非至于子之门,则殆矣,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。

” 北海若曰:“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,拘于虚也;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,笃于时也;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,束于教也。

今尔出于崖涘,观于大海,乃知尔丑,尔将可与语大理矣。

天下之水,莫大于海。

万川归之,不知何时止而不盈;尾闾泄之,不知何时已而不虚;春秋不变,水旱不知。

此其过江河之流,不可为量数。

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,自以比形于天地,而受气于阴阳,吾在天地之间,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。

方存乎见少,又奚以自多!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,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?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仓乎?号物之数谓之万,人处一焉;人卒九州,谷食之所生,舟车之所通,人处一焉。

此其比万物也,不似豪末之在于马体乎?五帝之所连,三王之所争,仁人之所忧,任士之所劳,尽此矣!伯夷辞之以为名,仲尼语之以为博。

此其自多也,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?”。

《滥竽充数》

韩非 〔先秦〕

齐宣王使人吹竽,必三百人。

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,宣王说之,廪食以数百人。

宣王死,湣王立,好一一听之,处士逃。

《扁鹊见蔡桓公》

韩非 〔先秦〕

扁鹊见蔡桓公,立有间,扁鹊曰:“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将恐深。

”桓侯曰:“寡人无疾。

”扁鹊出,桓侯曰:“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!”居十日,扁鹊复见,曰:“君之病在肌肤,不治将益深。

”桓侯不应。

扁鹊出,桓侯又不悦。

居十日,扁鹊复见,曰:“君之病在肠胃,不治将益深。

”桓侯又不应。

扁鹊出,桓侯又不悦。

居十日,扁鹊望桓侯而还走。

桓侯故使人问之,扁鹊曰:“疾在腠理,汤熨之所及也;在肌肤,针石之所及也;在肠胃,火齐之所及也;在骨髓,司命之所属,无奈何也。

今在骨髓,臣是以无请也。

”居五日,桓侯体痛,使人索扁鹊,已逃秦矣。

桓侯遂死。

《人有亡斧者》

吕不韦 撰 〔先秦〕

人有亡斧者,意其邻人之子。

视其行步,窃斧也;视其颜色,窃斧也;听其言语,窃斧也;动作态度,无为而不窃斧者也。

俄而掘其沟而得其斧,他日,复见其邻之子,其行动、颜色、动作皆无似窃斧者也。

《宋定伯捉鬼》

干宝 〔魏晋〕

南阳宋定伯,年少时,夜行逢鬼。

问之,鬼言:“我是鬼。

”鬼问:“汝复谁?”定伯诳之,言:“我亦鬼。

”鬼问:“欲至何所?”答曰:“欲至宛市。

”鬼言:“我亦欲至宛市。

”遂行。

数里,鬼言:“步行太亟,可共递相担,何如?”定伯曰:“大善。

”鬼便先担定伯数里。

鬼言:“卿太重,将非鬼也?”定伯言:“我新鬼,故身重耳。

”定伯因复担鬼,鬼略无重。

如是再三。

定伯复言:“我新鬼,不知有何所畏忌?”鬼答言:“惟不喜人唾。

”于是共行。

道遇水,定伯令鬼先渡,听之,了然无声音。

定伯自渡,漕漼作声。

鬼复言:“何以作声?”定伯曰:“新死,不习渡水故耳,勿怪吾也。

”行欲至宛市,定伯便担鬼著肩上,急持之。

鬼大呼,声咋咋然,索下,不复听之。

径至宛市中下著地,化为一羊,便卖之恐其变化,唾之。

得钱千五百,乃去。

于时石崇言:“定伯卖鬼,得钱千五百文。

”。

《高祖功臣侯者年表》

司马迁 〔两汉〕

正义高祖初定天下,表明有功之臣而侯之,若萧、曹等。

太史公曰:古者人臣功有五品,以德立宗庙、定社稷曰勋,以言曰劳,用力曰功,明其等曰伐,积日曰阅。

封爵之誓曰:“使河如带,泰山若厉,国以永宁,爰及苗裔。

”始未尝不欲固其根本,而枝叶稍陵夷衰微也。

余读高祖侯功臣,察其首封,所以失之者,曰:异哉新闻!《书》曰“协和万国”,迁于夏、商,或数千岁。

盖周封八百,幽、厉之后,见于《春秋》。

《尚书》有唐虞之侯伯,历三代千有余载,自全以蕃卫天子,岂非笃于仁义、奉上法哉?汉兴,功臣受封者百有余人。

天下初定,故大城名都散亡,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,是以大侯不过万家,小者五六百户。

后数世,民咸归乡里,户益息,萧、曹、绛、灌之属或至四万,小侯自倍,富厚如之。

子孙骄溢,忘其先,淫嬖。

至太初,百年之间,见侯五,余皆坐法陨命亡国,丰耗矣。

罔亦少密焉,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。

居今之世,志古之道,所以自镜也,未必尽同。

帝王者各殊礼而异务,要以成功为统纪,岂可绲乎?观所以得尊宠及所以废辱,亦当世得失之林也,何必旧闻?于是谨其终始,表见其文,颇有所不尽本末,著其明,疑者阙之。

后有君子,欲推而列之,得以览焉。